动画编剧:风光背后的无奈
导读:
最近,上海电视节“悬赏”30万元征集好的动画创意,这多少让动画编剧们心中一热。动画创意、动画剧本在动画中的地位似乎“扶正”了。在外界人士看来,则满心艳羡,一个创意就能挣30万元。
看似风光的动画编剧们的具体收入情况怎样呢?现在市场上的动画剧本一般按照分钟来计算,平均每分钟剧本100元,按照时长递减。也就是说,每集动画片的时间越长,每分钟100元的价位就会越低,比如,10分钟的动画剧本是800到1000元,那么15分钟的动画剧本则为1000到 1200元左右,20分钟的动画剧本则是1200到1500元。
尴尬的待遇和酬劳
动画编剧可分专职和兼职两种,二者都可与动画公司签合同。专职的动画编剧收入较为稳定,但要在一定的时间内写出稳定的稿子,多数是每周写一到两集。
现在市场上的动画片一般以26集一部为单位,因此26集、52集、108集的动画片最常见。就目前国内的市场条件看,能拍到108集长度的动画片的公司屈指可数,能拍出52集长度的动画的公司算是相当有实力了。
拍一部26集每集15分钟的动画片,普通动画公司需要一年的时间,但是写一个26集的动画剧本,按照每个编剧每周一集的速度来算,一个编剧半年就能写完,何况一般动画公司都不止一名专职的动画编剧。动画编剧们在一家动画公司呆2到3个月可能就完成了手头的任务,那接下来他们做什么?只能另寻出路或“沦”为兼职编剧。因为按照专职编剧每月3000元的薪酬来计算,3个月9000元就足以做完一部动画片的编剧工作了,没有哪个好心的公司老板愿意白白地养几个编剧半年多时间,然后让他们再写第二部动画。
兼职动画编剧是“散兵游勇”,有相对较大的自由,但若没有一点名气,则无法接到像样的活儿,只能接到许多“试写”的题目。另外还有一些不大愿意接活儿的编剧,他们自认为好的情节和故事梗概都在自己脑子里,然后向某某联系人介绍自己的“创意”,有的甚至认为对方应该做自己所想的“创意”,而不是对方已经筹划许久只欠剧本的制作。这两类编剧的数量倒是不少,可是他们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能做什么。这是因为许多想入行的编剧,大部分是刚刚从学校毕业又很热爱动漫的学生,对于动画编剧的有关问题并不知晓,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来想象,以为动画应该是通过某个创意写成剧本,接着“拍”出来在市场上卖,就轰动了。
与国外影视剧本价格通常占该影视投资的20%到40%相比,国内影视剧本一般占不到10%,而国内的动画剧本则占不到1%。这种薪酬的不平衡,产生了这样的连动效应:没有高的酬劳就无法吸引好的动画编剧;没有好的动画编剧就编不出好的动画剧本;没有好的动画剧本就拍不出好的动画片;没有好的动画片,哪来的市场?哪来的利润?哪来的产业链?
剧本:负载过重
动画剧本的核心故事框架极为重要,在完成这个框架之前必须了解所要制作的动画片的终极目的,到底是商业的还是教育的?想清楚这个问题很关键,因为中国动画一向负重太多,其实一部动画片不可能承载那么多的“期望”。寓教于乐这样的标准是许多动画片想达到却很难达到的,想要做有教育意义又很卖座的动画片几乎不太可能。为什么呢?[page]
举例来说,日本的动画片《樱桃小丸子》在中国播出后引起巨大反响,许多投资商就想着也做这样一部动画片,不过却是事与愿违。《樱桃小丸子》的内容大多是小丸子学习和生活中遇到的一些尴尬的事情,而擅长思考的中国人很容易把《樱桃小丸子》看成是“寓教于乐”的动画片,事实上这部动画片的本意不过是“用动画表现真实的生活”,让人看后轻松一乐。小丸子有很多缺点,比如懒惰、喜欢要许多零花钱、爱吃、学习成绩差,对自己的亲姐姐也不谦让,经常起争执等,可偏偏这样一个几乎集众多缺点于一身的小丸子在屏幕上却十分鲜活可爱惹人喜欢。与此类似的还有动画片《机器猫》,一般看完整个故事以后的感觉就是轻松有趣,未必非得从中感悟什么教育意义,因为生活中不仅仅只是教育,还有许多不能解决、尴尬收场的难题。中国动画不生动,不能让人产生共鸣的主要原因就是它完全只表现生活中纯粹教育的一面,而不是生活的整体。许多人喜欢谈“原创”,但现今的中国动画无论是什么题材——魔幻、仙侠、科幻、冒险等,都加入“寓教于乐”的因素,这使中国动画成了“四不像”。
虽然编剧能认识到这些,但动画剧本的故事框架通常由有意投资动画产业的投资者们决定,而非了解市场的编剧们。比如,比较怀旧的人,想做抗战类的题材;想获得政府支持的,就做教育类的题材;想法更多一些的,也做教育类,但更强调“寓教于乐”。不过,通常情况下教育类动画市场前景并不好,因为能够创作出真正“寓教于乐”剧本的编剧在中国实在是寥寥可数,即便能找到这样的编剧,投资者又不一定愿意花高价雇请他们。另一方面,从投资成本来说,教育类的投资本来就少,那么动画编剧的收入也就少了,因此动画编剧们也不愿意创作教育类动画片。结果变成了找一些半吊子水平的廉价动画编剧随便弄个剧本了事,而真正有能力写出好剧本的动画编剧屡遭这种情况之后,心灰意冷,转行的转行,失业的失业。
有的制作方十分强调动画主人公的完美,孰不知,正是明显的人性弱点才成就了一部动画片或一个动画人物。比较有代表性的如加菲猫,它又懒又胖甚至还有点坏,但这正是它吸引读者和观众的魅力。回过头来看看我们中国动画片的主人公吧,我们能从他们身上挑出什么毛病呢?他们在某集故事里犯了错误,在这集的结尾就改正了。知错能改是好孩子,可真实的生活不是每天犯错再不断改错。
动画编剧创造不出真正有情感能与人共鸣的剧本,这不仅在于框架上的束缚,还在于他们无法表现源自生活的切实感受。无奈之下,动画编剧们努力创造那些几乎不存在的虚假生活。他们收集一切儿童经常或可能犯的错误,在动画中体现出来,同时想办法通过巧合事件让动画主人公改正错误。
如果有人问:为什么在政府的大力扶持、动画前景一片大好的情势下,仍然找不到“好”的动画编剧呢?这得从动画编剧所处的环境来分析,好的编剧不屑于写低价且内容说教味浓、不符合生活实际的动画剧本,而仅仅是为了生存的动画编剧,他们又未必了解除了吃饭以外更深层次的问题。
中国动画编剧短缺且总体质量不高的原因一言难尽,通过对酬劳待遇和动画制作中存在的一些问题的分析,也许能让更多人更深入地思考和理解动画编剧。如果中国的动画片都能够像《福娃奥运漫游记》的剧本征集活动一样,给动画编剧合理的报酬或者高额奖金征集,这可能是中国动画振兴的一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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